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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穷的时候我把半块饼子给了一个疯女人

作者:高国彬         发布时间:2024/7/14 7:49:13         人气:641次

最穷的时候,我把半块饼子给了一个疯女人,

结果我的命运被改变……

01

我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人。

我的老家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沟里,家里有三口人:爷爷、父亲、我。

我的家庭很特殊,我们仨虽说生活在一个屋子里,但没有一点血缘关系:父亲是爷爷捡来的,而我则是父亲收留的!

因为身有残疾,爷爷打了一辈子光棍,四十岁那年,他将同样身有残疾的父亲捡回了家,并将他养大成人。

在父亲三十岁那年,他遇到了我。

那时的我已经六岁了,跟着母亲从老家逃荒到此地后,母亲不幸染病身亡。就在我对着母亲冷冰冰的尸体不知所措的时候,父亲出现在了我的身边

挖了个坑把母亲埋葬了之后,父亲便带着我来到了他家,从此,这个名叫西柳沟的小村子就成了我的家,而父亲和爷爷也就成了最亲的人。

三个年龄不同的光棍汉凑在一起拼成的家,日子自然是过得十分寒苦。

但即便是这样,父亲还是想方设法让我进了学校。后来我才知道,为了能让我上学,父亲在校长办公室整整说了三天好话。

小学离我们家大约有七八里的路程,那时候的学校不像现在这样管得严。作息时间是学校按照农村习惯来制定的,上午八点到校,下午三点就放学,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孩子们放学之后帮着家里干些农活。

因为在学校需要待七个小时,像我们这些离家远的学生中午那顿饭只能在学校将就。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就从家里带一些吃的,而像我这样连正顿饭都吃不饱的孩子只能饿着,等回到家之后连下午饭一块吃。

那时候,大部分人已经脱离了温饱线,条件好一些的人家已经隔三差五地能吃上一顿白面和些许猪肉了。但像我这样的“家庭”,温饱依旧是头等大事。

在我上学的前天晚上,父亲把一块高粱窝头装进了我的书包,左叮咛右嘱咐:“玉满,我把窝头给你放书包里了,明天可得记着吃!”

听父亲这样说,我的眼眶不由得红了。

父亲下午的时候蒸了三个窝头,我们爷仨一人一个,但父亲却没舍得吃,他把自己那份给我留了下来。

 

02

我的童年虽然过得十分寒苦,但爷爷和父亲对我的爱却并不少,他们总是力所能及地满足我的一些要求,包括在上学带午饭这件事情上。

“爸,你下午的时候就没吃饭,我把你的窝头吃了,你吃什么?”我问道。

“你放心吧,爸饿不着!哎,要是我的身子骨能像其他人一样就好了,别的人家都吃上白面了,可咱们家连肚子都填不饱,都怪我没本事呀!”这已经不是父亲第一次自责了,每当他看见别的孩子比我吃得饱穿得好,他的心里就会涌上一丝愧疚,总觉得是他对不住我。

“爸,你说什么呀?你和爷爷身体都不好,咱们家的日子能过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。衣服烂点吃得差点算什么?等着吧,我将来长大了一定让你和爷爷过上好日子,咱们顿顿猪油调面面!”

猪油调面是我吃过最好的饭!

记得那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,邻居王婶家杀了猪之后,就给我们送来了一小碗熬好的猪油。

用筷子沾一点猪油调到面里,那滋味甭提有多香了!当时候我就觉得猪油调面是世上最好的美食!

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,但那种滋味我却并没有忘记……

听我这样说,父亲高兴地笑了。

“玉满,有时候我就想,当时候我收留下你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。要是我不留你,也许你早就被别的人家领走了,说不定你现在正在人家过好日子呢。”隔了一会,父亲说道。

“爸,看你这话说的,要不是你和爷爷好心,我说不定早就死了。你和爷爷都是好人,我一辈子都要记你们的好!”或许是童年的经历太过凄惨,那时候的我虽说只有七岁,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大人一般。

因为明天还要上学,又说了一会话后,父亲便打发我睡下了。

第二天一大早,我早早地就起了床。

临出门时,我把书包里的那块窝头又拿了出来,父亲待会还要去地里干活,总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吧?上学又不太累,怎么着也能挺过去。

我出来时,村子里和我一样上学的孩子都已经陆陆续续背着书包出来了。

因为家里的缘故,村子里的孩子们都看不起我,见到我后,孩子们都纷纷加快了脚步,生怕和我走在一起。

对于这些,我早就习惯了,于是,我就跟在别人后面慢慢地走了起来。

03

上学路上路过一条小河,河上面架着一座用两根木头搭起来的小桥。因为年久失修,加上最近又下了雨,木桥上面十分光滑,脚下一滑就会掉到河里。

我来到河边时,同村一个名叫张家喜的男孩正在河边不停地徘徊。

家喜这个小男孩长得比较文静,说话细声细气,同村的小孩便给他起了个“二姑娘”的外号。我来到河边时,家喜正站在河边看着木桥怔怔发呆。

对于我来说,走这样的木桥并不是什么难事。我甚至都不用展开双臂掌握平衡,就能背着手摇晃着脑袋四平八稳地走过去。

但对于家喜来说,要过木桥可就难了。家喜一只脚踩在桥上,另一只脚却迟迟不敢上去。

因为我们两家离得并不远,家喜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看不起我,我与他自然要走得近一些。

见家喜站在那里发呆,我连忙问道:“家喜,怎么了?不敢过桥吗?”

“我还想着和别人结个伴,走到这里时能让他们扶我一把,没想到他们早早地就过了桥,还嘲笑我是个胆小鬼!”说着说着,家喜就像是快哭了。

“木桥其实很好过,你走上去就不怕了。眼睛别往下面看,往前看。”说罢,我便给他示范起来。但无论我怎样鼓励,家喜就是不敢上桥。

眼见就要迟到了,我有点急了,有心想扔下家喜一个人走,可又于心不忍,于是就对他说道:“走吧,别耽搁时间了,我背你过去!”我笑着说道。

“你能行吗?”见喜疑惑地看着我。

“别看我比你矮半个头,可力气却大得多,我们家的粮食都是我往家里弄!”这时我为数不多地展现自己的机会,我当然不肯错过,说这话时不免有些夸大的成分。

“你要是能把我背过去,我给你一个玉米饼!”

听说还有玉米饼作为奖励,我顿时喜出望外,随即走上前去将家喜背在了身上。虽然背了个人,但对于干惯了重活的我来说,并没有感觉特别费劲,何况还有玉米饼作为奖励呢!

那家伙也说话算话,就在我把他背过去之后,他就把玉米饼子拿了出来。

把玉米饼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书包(严格意义上来说,我背的其实不是书包,父亲不会做书包,便把家里一个烂了的口袋给我当了书包)里之后,我便和家喜朝着学校跑去了。

04

转眼间已到午饭时间,同学们都拿出了各自带的干粮吃了起来。

因为家里穷,我们家一年也吃不上几顿饱饭,玉米饼子对我家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美味珍馐了。为了让我吃饱,爷爷和父亲几乎天天饿着肚子,为了让他们也尝一尝玉米饼子的味道,我便计划把饼子拿回家和他们一起分享。

见同学们都在那里大快朵颐,我生怕自己忍不住,于是就咽了咽口水走到了教室外面。

“玉满,你为什么不吃饭?我给你的玉米饼子呢?”家喜见我一个人在教室外发呆,便凑过来问道。

“我不饿!”我撒了个谎。

“我才不信呢?你怕是舍不得吃吧?快吃吧,从今天开始,你每天就背着我过桥,报酬就是一个玉米饼子,怎么样?”

还有这等好事?

我生怕家喜反悔,不等他说完就满口答应了下来。

放学之后,我按照约定把家喜背过了桥。

就在我们两个相跟着往家走的时候,路旁的一个疯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
那女人大约四十多岁,头发乱得像鸡窝,衣服脏得像油布,此时的她正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啃着一个玉米芯子。

“家喜,赶紧走!这个女人是个疯子,听人们说,她见了小孩就想抱!”家喜拽着我低声说道。

看着看着,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。见我一直盯着疯女人看个不停,家喜吓坏了,扔下我就跑回了家。

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看到这个女人时 ,我不由得想起了母亲。母亲当年和我逃荒时就是这个样子!她把玉米留给了我,自己就啃玉米芯!

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,我的心里很是难过,于是就把那张玉米饼子拿了出来。撕下半张后,我悄悄地朝着疯女人走了过去。

发觉有人走到跟前,疯女人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朝着我看了过来。

在女人抬头的一刹那,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,一瞬间,泪水就夺眶而出。

见我哭了,疯女人竟然用手摸了摸我的脸蛋。

她的手虽然很脏,但我依旧感觉到了些许温暖,那感觉,就和母亲的手抚摸我一模一样!

我把半张玉米饼递给了她,令我大感意外的是,她却并没有伸手去接,而是指了指我的嘴巴,随后最里边突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:“你.你吃!”

母亲就是这样,总把仅有的一点吃的留给我,要不是为了我,她也不至于早早死去。

看到疯女人的那个样子,我更加难受了,把半张玉米饼塞在她的手里后就哭着跑开了。

回到家后,父亲以为我在学校受了欺负,便赶紧问起了原因。

我一边把那剩下的半个饼子拿出来分成了分成三份一边说道:“爸,我今天背家喜过河了,他给了我一个玉米饼子。我本来想的是咱们三个分着吃,可走到半路却遇到了一个疯女人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一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妈,见她可怜,我就把玉米饼子给了她半张。”

听完我的话,父亲不由得乐了:“我们家玉满长大了,懂得去关心别人了。你有这份心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,至于饼子吗,那是你自己辛苦赚来的,你想怎么处理就处理。哎,那个女人真是个可怜人呀。”

 

05

从父亲口中,我得了疯女人的来历。

原来她是邻村人,名叫张玉兰,丈夫死后她便和儿子相依为命,但就在三年前,她的儿子忽然丢了,从此之后,她就疯了。听说,她儿子以前经常去木桥那里玩耍,张玉兰每天都会到木桥那里坐着,总盼着她儿子有一天能回来。

听了父亲的话,我再次为张玉兰的悲惨遭遇流下了眼泪。

此后的一段时间里,我每天都会背着家喜过河,家喜也没有食言,每天都会给我一个玉米饼子。

多年后,我才知道,家喜其实压根就不需要我背着他过河,他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不让我挨饿罢了!

当然,每次遇到张玉兰坐在桥边,我都会分给她半个玉米饼子。

一年半后,我再也没有见她出现过,当时我还以为她死了,打听了半天才知道。原来,她的儿子找到了。

她的儿子名叫诚远,七岁那年被人拐走后就被卖到了一个小山沟里。在那户人家生活了半年后,诚远瞅准机会竟然逃了出来。

因为不认识回家的路,小诚远便四处流浪了起来。幸好遇到了一对善良的夫妻。这对夫妻是一对军人,因为身体原因,两人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。见诚远可怜又聪明,便把他收留了下来。

为了活命,诚远被收留时并没有告诉养父母实情,只是撒谎说父母都已经死了。在养父母家生活了一年多一家人慢慢地熟了之后,诚远才对养父母说出了真相。

养父母是一对善良之人,并没有责怪诚远,而是跟着他回了老家。

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,但养父母已经把诚远当成了一家人,见诚远分母亲已经疯了,已经无力照顾诚远,夫妻俩一商量,就带着诚远和他母亲一起走了。

得知了疯女人的消息后,我的心中很是为她高兴。

转眼间,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年,尽管我学习十分刻苦,但最后还是没能考上。

那时的农村,要跳出农门只有两条路可走:当兵和学习。

学习是指望不上了,为了走出大山,我便有了参军的想法。

我本以为靠我自身的条件,当兵是轻而易举的事情,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村子里的这一关我就没有过去。

06

记得那是征兵前的一个月,我找到了村里的管事人赵三有。

赵三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,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冠冕堂皇:“玉满,不是我不给你这个名额,而是你们家的条件不允许呀。你看看那你们家,你爷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,你爹又是个残疾,你要是走了,他们俩的日子怎么过?”

其实,赵三有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,我也曾经因为这些一度断了当兵的念头,但爷爷和父亲却说什么也要我走。

当然,一向心机很深的赵三有绝对不可能替我考虑。我已经打听到了,上面给了村里三个当兵的名额,赵三有私下里已经把名额都安排好了,一个给了他本家侄子,一个给了他老婆的外甥,而另一个名额虽然没有确定下来,但他的心中早已有了计较,谁送的礼多他就把名额给谁!

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我了,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,哪有钱给他送礼?

怀着失望的心情,我回到了家中。

见我垂头丧气地回来了,父亲马上猜出了大概。

他并没有说什么,而是默默地叹了口气:“玉满,都是爹没本事呀,咱们家穷得叮当响,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给人送礼呀。不过,你也别太着急了,今天晚上我再去找找赵三有。”

“爸,你可千万不敢这么说,要不是你收留我,我能长这么大吗?大不了不去当兵就是了!”

当天夜里,父亲去了赵三有家。

或许是怕我年轻气盛把事情闹得不好收场,父亲并没有让我跟着去。

过了半个多小时后,我实在放心不下,就来到了赵三有家。

屋子里的一幕把我惊呆了!

父亲就跪在屋子中央,一边给赵三有说着好话一边不停地磕着头。

看到这一幕,我赶紧跑着进了屋:“爸,你这是干什么?赶紧起来!我不当兵了!”

把父亲搀起来后,我冷冷地看了赵三有一眼,随后便扶着他回了家。

“爷爷、爸,我不当兵了,明天我就去给人家当小工。”

但就在我对当兵不抱有任何希望时,意外的惊喜突然降临了!

07

第二天,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到外面干活,这时,院子里忽然走进来了三个人。

一个是穿军装的中年人,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女人,而另一个则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。

“你们找谁?”我问道。

那女人并没有说话,而是朝着我上下打量了起来。此时我才发现,女人似乎有点面熟,但实在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她。

见她一直朝着我看个不停,我有点不好意思了:“你们到底来我家干什么?”

女人笑着对我说道:“孩子,你不认识我了吗?还记得在木桥边的那个疯女人吗?”

听她这样说,我才想起来了,眼前的女人竟然与疯女人张玉兰有几分相似!

正如你们心中所想,眼前的女人的确就是张玉兰!

原来,诚远的养父母把张玉兰接走之后,就带着她去了医院。孩子找到之后,她的病已经好了大半,再加上后来的治疗,几年下来,她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了。

别看张玉兰疯了,但她对我的印象却特别深,病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带着诚远回来了。

巧合的是,成员的养父恰好是征兵的领导!

结果大家可能都猜到了,有了这层关系,我顺理成章地就当了兵。

……

我的童年是不幸的:三岁丧父,五岁跟着母亲开始逃荒,六岁母亲撇下我撒手人寰……

幸运的是,我遇到了善良的爷爷和父亲,遇到了“胆小”的家喜,遇到了许多善良的人……

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,不管何时何地,做人一定要心存善念,送人玫瑰手留余香。

只要你种下善良的种子,就一定会开花结果……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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